对于爱书、读书、聚书的书虫书迷们来说,哪个人的书橱里不会藏着一本又一本可爱的毛边本?
说起毛边书,自然要说到大先生,大先生那可是铁杆“毛边党”一枚,是毛边书的祖师爷。据说大先生曾经要求北新书局的老板李小峰:“只要是我的译著,必须坚持毛边到底。”多么决绝!大先生和二弟周作人于1909年出版的《域外小说集》,公认是我国的第一本毛边书。这本书当年所印总共也只有1500册,历经百年沧桑,如今已经存世量日稀,藏书大家唐弢认为:“《域外小说集》有资格放入新式黄尧圃的‘百宋一廛’里去了。”足以见其珍贵。
为什么青睐毛边书?周作人对毛边书也有自己的精彩评说,他在《毛边装订的理由》说:“第一,毛边可以使书不大容易脏,——脏总是要脏的,不过比光边的不大容易看得出。第二,毛边可以使书的‘天地头’稍宽阔,好看一点。不但线装书要天地头宽,就是洋装书也总是四周空广—点的好看;这最好自然是用大纸印刷,不过未免太费,所以只好利用毛边使它宽阔一点罢了。”大先生一向爱书惜书,周作人的这一席话里其实也说出了大先生对毛边书青眼有加的心曲。
毛边书是爱书人的雅好。关于毛边书,唐弢说得更有趣:“我之爱毛边书,只为它美——一种参差的美,错综的美,也许是我的偏见吧:我觉得看蓬头的艺术家总比看油头的小白脸来得舒服。所以所购取的书籍,也以毛边的居多。”唐弢的这种说法真是可爱,我也赞同。
毛边书还有“半毛”和“全毛”之分。一本书相当于一个立方体,共有六个面,除去封面、封底、书脊,还有三个面:上、下和翻口,普通的书是把那三面都裁切得整整齐齐的,“全毛”就是鲁迅先生说的“三面任其本然,不施切削”,才算正宗毛边本。“半毛”的就是上毛、下光、翻口毛,上下毛、翻口光,上光、下毛、翻口毛。
看看周围的书友书痴们,一个赛一个的都是忠实的毛边党,经常津津乐道于毛边书。安武林先生可谓身兼众美:儿童文学作家、书评人、童书阅读推广人……他虽然一再说自己还不是坚定的毛边党,但有关儿童文学作品的毛边本,他可是“大吃螃蟹”。2012年,他的“金蜘蛛”系列一套八本书,做了200本毛边本,也是大手笔了。他不仅自己身体力行,还在儿童文学作家圈内推重毛边书。儿童文学作家张之路先生的儿童长篇小说《千雯之舞》,也做了一些毛边本,估计是安武林怂恿的。说来,《千雯之舞》既不是他的责编,也不是他所在的出版社推出的,不少爱书的朋友都得到了安武林寄赠的、张之路亲笔题签的毛边签名本。我也有幸得到一本,自然也是喜不自胜,宝贝不已。
沈文冲先生对毛边书不仅情有独钟,还深入研究,著成《毛边书史话》一书,广泛搜集有关毛边书的史料资料,详细记述了百年毛边书的流变。他曾统计,1929年是中国“毛边书”史上出版量最多的一年,大概有330种,差不多是每天出一本,而当今的“毛边书”出版,一年在30到40本之间。“现在的人太‘忙’了,缺乏耐心。”沈文冲分析。对“毛边书”未来,沈文冲认为,“有着独特艺术魅力的‘毛边书’,会越来越受到读书人的青睐。读‘毛边书’是专属读书这件事的高雅追求。‘毛边书’可以作为藏品留下来”。
读毛边书,自然少不了裁纸刀。讲究的,自然要配上精致的裁纸刀,享受边裁边读的从容与优雅。不讲究的,随便找一张硬而薄的名片就代替了。沈文冲经多方试制,最终,“材质选用了一种叫做黑檀的红木,栗壳色中带有细腻的木纹,上手爽滑有手感,刀口与把手之间有明显的界线,刀形的线条柔美而有曲线,刀的长度也从原来15厘米左右,加长至18厘米左右。”有“毛边党”对这木刀赞不绝口,“那把木刀太稀罕了,只用了一次,就舍不得用了,放在书柜里收藏起来”。
陈子善先生对中国现当代文学颇有研究,他本人也是“毛边书”的大藏家,在他看来“在灯下欣赏毛边本特殊的美感,从容裁读毛边本,是一种优雅的生活态度,一种怡然的读书境界。”信然。阅读毛边书,确实带给人一份阅读的从容,一份优雅,一份情调,一种怡然的读书境界。同样钟情毛边书的袁滨先生,更是以诗人之笔细腻描摹裁读毛边书的心情与感觉,他说:“裁读毛边书的感觉,像与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女第一次亲密接触,洋溢着幸福的冲动和甜蜜的向往,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,那种初拥入怀的娇媚,那种控制不住的颤栗,那种眼神里飘动的鼓励和羞涩,使人只能微闭了双眼用心去一点点体味每一寸肌肤的好处,进入到一种毛边书的化境。”细腻入微的文字里,可以见出袁先生对毛边书的深情。
青眼看向毛边本,自己出书自然也要身体力行才好。遗憾的是,我前几年出的集子,都没有做毛边本,有的是忘了提前打招呼,有的是不好意思麻烦出版的朋友。以后,再出版作品集,定要来上一百本毛边书,除了自己留存,还要馈赠那些爱好毛边本的书友文朋们。
毛边本为越来越多的朋友们所青睐,也成为独具魅力的藏品。我也特别期待,毛边书能够再次迎来她的美好时代。
壹点号雨兰诗文书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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