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件旗袍的故事简短?1酸枝木的衣箱被开启,成蝶轻轻拿起那件从古董店里淘来的旗袍,黑丝绒作底,隐隐泛光泽,温和沉敛;自上而下是一捧一捧繁茂盛开的缠枝牡丹,有黑色压着,故艳而不俗;遗憾那个年代风靡一时的大镶大滚,令原本繁复的花样愈显琐碎夸张,现在小编就来说说关于一件旗袍的故事简短?下面内容希望能帮助到你,我们来一起看看吧!
一件旗袍的故事简短1
酸枝木的衣箱被开启,成蝶轻轻拿起那件从古董店里淘来的旗袍,黑丝绒作底,隐隐泛光泽,温和沉敛;自上而下是一捧一捧繁茂盛开的缠枝牡丹,有黑色压着,故艳而不俗;遗憾那个年代风靡一时的大镶大滚,令原本繁复的花样愈显琐碎夸张。
旗袍是无袖,袍叉开至大腿,风情流转,令观者遐想无边。
成蝶是旗袍控,24岁的年纪,五官端正,长相不小气,压得住这件旗袍的雍容。
成蝶在全身镜前顾盼再三,很满意。脱下后旗袍细意折叠,搁回衣箱,恋恋依依,似有一股牵系朦朦胧胧地记挂在心。
这段牵系该从何说起呢?真是难以细说从头。
关上衣箱,却关不住那丝幽幽的年代气味,恍惚一个魂儿,飘忽自空隙袅袅地散溢,过了窗,那是一道坎儿,或是一种解放,外面世界广阔无垠,没有凭依,气味散开了,弥漫向久远的一段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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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家四太太映采,原是偎翠楼的头牌阿姑,老鸨给映蝶挂的是卖艺不卖身。
映采是在花魁赛上认得韩厥的。韩厥给自个儿出价最高,捧上花国状元,其下榜眼探花,新花样又有“四大金刚”,八仙过海各显神通,冠以名号,身价方水涨船高。
映采在台上远远看过韩厥,身姿挺拔气宇轩昂,是个人物。韩厥年长自己整十岁,但瑕不掩瑜,总归是个依靠。
有枝可栖是青楼女子的宏愿。半生漂泊,总望有个凭依,纵是浮萍,也得寻岸而靠。
在韩厥看来,映采一个抬颔的姿态,长眸中隐隐藏寒意,是大户人家女儿落魄后不肯屈服的一点意气,一首小曲儿却又妩媚佻达,十分新鲜,于众女中脱颖而出,非寻常姿色。
风月场中的女子是只能做小的。埋头市井后,从此一心侍奉男人,外头繁花锦簇也与自身无关。映采感激韩厥收容自己,给她名分,宠爱有加。
府中二太太明芳性子泼辣,映采没入府门时她最得宠,映采的出现仿佛激荡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——明芳常有不忿,十分记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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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采虽是风尘出身,却犹有雅兴,喜书墨,爱弦音,韩厥给她寻来了一把名琴,唤“一天秋”,仲尼式,通体褐色,断纹如小蛇腹,音色非凡。
那日映采在庭院中弹奏此琴,作相思曲,琴音缠绵,如泣如诉。
依稀是15岁那年,父母先后离世,只剩她一人独活。她当即收拾细软,打点盘缠,与婢子乔装男子出门,准备投奔舅舅家。为防歹人起邪念,她刻意将眉毛描粗,面色敷深,画上些许斑点,总之叫人以为她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。
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怎知江湖险恶,尚未出城,便被歹人将盘缠掠去。盗贼手法高超,直待主仆二人用过午饭方发觉银两全无,为酒家所扣。
好在一男子出手搭救。她记不清男子的模样了,唯有他腰间一枚绣蛹的荷包令她印象深刻——绣一只白胖的蛹意义何在呢?映采不明白,也不便问,只留在脑海里,任其生根、蔓延,思念一发不可收拾。
后来男子接济的银两在半途用毕,无奈之下主仆二人双双投身青楼,从此风雨激荡杨花飘零,纵然千般不愿,但怎逃得过命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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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不到他了?——当然不会,他们的缘分尚未透支。
就在昨晚,韩厥就寝于映采房中,映采替他宽衣,解下一只荷包,红艳的一团在眼中晃眼的鲜亮,白胖的蛹安详静卧。
“咦?老爷荷包上绣了一只蛹呢,倒真稀奇,却不知作何解?”试探地,映采将心事套问。
韩厥转身,自她手中取过荷包,笑道:“哦,这个呀,从前我年轻时还未发迹,让夫人在荷包上绣了一只蛹,想着终有破茧成蝶的一天,求个好兆头,后来就飞黄腾达了。现如今生意上出了点问题,想到这荷包,便拿出来戴着,希望安渡难关。”
他慢慢地说,像是细数珍宝,呵护备至的语气令人心生温柔。
“对了,我给你定做了一件旗袍,黑丝绒绣缠枝牡丹的,大后天是闵老爷子的寿诞,你便穿这件随我出席吧。”
映采颔首,轻声答应。
映采的思念有了着落,一整夜欢喜得几乎睡不着。她不敢问,她怕自己铭记半生的事在他看来不足记忆。枕畔鼻息扫拂在她脖颈,碎发抓挠得她丝丝酥痒。黑夜一团也如甜稠的糖浆,她满足地汲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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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头有尾,倒也算是齐全。
“嘣——”念想间,琴弦忽折中而断,弹破指尖。
惶惶然,三少爷韩天奕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一角,驻足聆听她琴音。待她弦断音止方上前招呼:“给四姨娘请安。”依足规矩,言语不多不少。
映采乍见一男子,仓皇将心思拾掇,笑容也不自然:“三少好。”一壁将断弦拆下,一壁问道,“三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处?”
天奕笑着向园外指道:“方才爹爹的朋友送了几盆绿菊来,最是稀罕,爹爹叫我专程来请四姨娘呢。”
映采颔首,道:“待我将这琴弦换过便去。”
天奕性子爽朗,当即笑答:“前几日我一好友从外头给我带了一捆蚕丝玉弦,其音韵长,我去给姨娘取。”
却不知一番往来,竟是伏笔在先,愈显世事艰险,难得全身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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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琴弦之交,二人熟络起来,见面常聊起新学的乐章,或是有什么好琴,或是典故逸事。二姨太明芳每每见状,总不免说一两句风凉话:“知道自个儿身份低贱,才巴巴儿地跟三少爷来往,不外是瞧着三少爷是嫡子中最长,也不怕落人话柄!”
映采闻说,只是笑眼弯弯地答她:“姐姐瞧得这样明白,一定是姐姐私底下早将府里利害关系揣摩清楚,可惜自己交不上的人也不许别人交,一味眼红罢了。”一言两语便将明芳的话给堵回去。
但,明芳话中的“落人话柄”哪里是指她势力呢?从身份上看映采和天奕是一母一子,但两人年龄相仿,一个曾经艳名远播,一个风华正茂,怎样看这两人总比映采和韩厥更登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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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采以为跟天奕只是知己情分,但两人过从甚密,以致天奕忘形,竟私底下对她说:“我外头有自己的生意,你也年轻,不若你跟了我,从此我只一心待你好,不像我爹三妻四妾,委屈了你。”
映采这才乱了阵脚。他不懂的是,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的韩厥,余生唯求“安度”而已。
天奕也是被她才貌折服,不忍看她在腐朽的家族中沉没,才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。也许是第一眼,他的心就动了。二人之后的交往似煽动情焰的一把扇,炽热,避无可避。天奕豁出去了。
映采委婉回绝。为防天奕灰心之下做傻事,映采还写了一封信,信中尽是好言好语宽慰之词。
可以隔墙有耳,天奕表明心迹的那天,在房间的外面有一双耳朵,将私语一一记录在案。房外的二姨太惊讶之余不免窃喜,天奕的表白自己印证了最初的猜测,这是扳倒映采的一件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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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姨太明芳命人暗里留心自映采房中和天奕房中出入的物件,那封信便被拦截下来。明芳让通房丫鬟模仿笔迹,伪造一封映采写出的情书,用词肉麻而露骨,十分不堪。
一个月后,明芳排兵布阵将局设下,只等瓮中捉鳖——一边,她派两个小奴仆以彼此的名义将二人约在闻鹤亭;另一边,明芳以“采集梅花、雪水制茶饮”为名,请韩厥与她一同前往闻鹤亭旁的梅园……
二人当场被捉拿,真是百口莫辩。
明芳引导韩厥撞破这对“奸夫淫妇”搜,又有当日二人相约而至的信笺,韩厥不得不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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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,谁先的?”此前,明芳明里暗里使人说些关于二人风言风语的结果,韩厥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等待发作。此时却如常询问,只是语调冰寒,不可谓不彻骨。
天奕正待揽下罪责,明芳却挑了挑纤长柳眉,道:“自然是贱人勾引。”
任何辩驳都苍白,二人被分开禁足。
按照规制是要浸猪笼的,一来家丑不意外扬,何况波及自己亲子,二来韩厥对映采的情分还是有的,供应减例,由着她在院子里自生自灭罢了。
映采枯坐妆台,将鬓发梳理,面容憔悴,敷上一层粉,白如纸张。她在森然阴冷的房间里,穿着韩厥送的那件黑丝绒缠枝牡丹旗袍,自悬房梁。房中怨气极重,不久便被封了屋子。
至于天奕,他终归是韩家嫡子,将此事遮掩过去便也作罢了,但因此事染上烟霞癖,耽误了前程不说,身子也日益犯毛病,形销骨立,早早夭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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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世事岂能轻易掀过翻页?那旗袍浸染怨气,辗转之下来到成蝶手中。
成蝶穿黑丝绒缠枝牡丹旗袍,如一声幽幽叹息,尾音妖娆,在黑夜里没有归依。走过那条深巷,经过一户人家,走出一个准备出门打麻将的老人。
老人两条细眉凌厉地隐入鬓角,只是变得斑驳了,银发苍苍——明芳老了。
好熟悉的旗袍——明芳远远瞧着成蝶的背影,如是故人来。仿佛二人隔了一世,毫无兆头地遇上。
明芳不敢上前细究,怕报应。畏畏缩缩,早已不复早年的狠辣果决。愧疚、恐惧两面夹击。是一条死胡同。
成蝶不知被什么驱使着,幽幽地转过身,逼视着明芳,嘴角衔着嘲讽笑意。她婀娜走到明芳跟前,明芳早已吓得觳觫不已,惶惶仿似置身黄泉。两片烂肉似的嘴唇颤抖着合不上,手连拐杖也握不稳。
成蝶一言不发,只是愈凑愈近,歪着头,含着笑,眼神里无不嘲弄,又或是深刻的怨毒。生世不恕的笑,诡秘阴森的笑。
一番恫吓,恨恨而去。
映采的鬼魂目的已达,剩下的滋味由她自作自受罢。
10
明芳一瘸一拐回了房。连续三日高烧不退,噩梦连连,总有梦呓“饶了我”“我知错”,家人只当梦魇,不以为意。
这日明芳如往常般吃了药,上了床,早早歇下。眼前却总有那件旗袍,飘来拂去,似黑烟。黑烟是平息不了的仇恨。
一梦之中,阴魂索命。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儿,隔了苍茫岁月,将旧恨重拾,脖子上一条瘀痕,殷深的红、斑驳的紫、凄厉的青,死亡的颜色幻彩迷离,她转过身来,沙哑的声音反复质问:“为什么害我,为什么害我……”
影儿渐渐清晰了,映采穿着黑丝绒缠枝牡丹旗袍,极快地出现在明芳面前,脸对脸,映采痛快地挑眉:“你知道么,自缢多么难受,脖子像要被扯断,喘不了气,挣扎也无济于事。你要尝尝这感觉么!”
倏地,映采死命掐住明芳的脖子。那老迈细瘦的脖子,脆弱不堪一击,任人鱼肉,好像骨头要碎裂开来。脑袋青筋迸发,不遗余力,似乎要破肤而出。
明芳“嗬嗬”大喘气,在梦中,也在现实中。
她在床上翻滚扑腾,两手悬在脖子两侧紧紧攥着,像要扒开什么,沟壑遍布的脸上青筋暴出,仿佛自缢时的挣扎。然后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,也渐渐失去呼吸。
结局
报了仇,雪了恨,旗袍失去仇恨的滋养,一夜之间蓦地老去,化作尘泥,是一段恩怨的了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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