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底了。今年没有两天了。
下午比较空闲,便想起撰写年度工作总结。德、能、勤、绩、廉,每年的年度工作总结都是围绕着这五个方面展开。我没写过德和能。我总觉得,何德何能,不应由自己说,自吹自擂的东西见不得阳光。所以,我只写勤、绩、廉。一个人端坐着,回顾一年的工作,用文字实事求是地写出来,再从头到尾念一遍,好家伙,还真做了不少工作。至于是否对得起单位发给我的薪酬,这更不由我说。每个单位都有自成体系的薪酬考核管理办法。我研究过薪酬管理,这玩意儿比技术管理更复杂,因为它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,而人性中又都有自私的成分。所以,薪酬这玩意儿,用是否公正来评价,显然是不公正的。体制内,有时候,马马虎虎过得去,也就过去了,较不得真。因为,体制内,关系太复杂,既不能用“贡献率”这个简单的维度来衡量,德、能、勤、绩、廉,貌似有五个维度,多是定性,甚至无法定性的描述,把控起来,更扯犊子了。
写完工作总结,我又对这一年的境遇或者说遭遇检讨了一番。很想用一个字,或者一个词,起码也是最简洁的词语描述一下这一年。搜肠刮肚半天,我觉得挺难的,很难用一个词语来表达这一年的经历。最后,我觉得,“难”这个字勉强算贴切。
春节假期,我要回家陪咱娘过年。官方说:非必要不离蓉。我说,陪娘过年,太必要了。说请假,领导说,不可能给批。我问,那算哪门子事情。领导说,自行负责。
前年买的房子,号称人才房,三月底收房。本来号称精装修,想来可以拎包入住。殊料到,收房时,发现问题隐患几百项。于是,与开发商成都城投集团之间,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。业主维权,开发商推诿,终于让我认识到咱们老百姓维权有多难。算了,这事还没完,不提了。以后更别提什么人才了,全是“豁你的”。
隔离,居家,这三年,似乎都是家常便饭。所以,全年都在囤菜。岂料到,年底前,突然全面放开,一夜之间,从囤菜模式转变为囤药模式。我这个人,本来就反应慢,别人囤菜时,我吊儿郎当,不当回事。城市静默时,我只好从网上买高价菜;别人囤药时,我还在暗地嘲笑那些抢药的。不过,在城市感染高峰期感染了新冠时,我坚持没有吃一粒药。没有囤药,这一次,算我赌赢了。
当然,这一年,还有各种难。只是有些难,与生死相比,不足挂齿,也就不摆了。
今天夜读宋石男的《菲茨杰拉德:每个人都会分两次垮掉》。他在文中说:“菲茨杰拉德认为,每个人都会分两次垮掉:第一次是你遭受戏剧性打击的时候,那种垮掉来得很快,但杀伤力不如第二次,也即内心的垮掉,它比第一次垮掉要缓慢得多,起初你浑然不觉,直到你发现无论你如何做都为时已晚,直到你意识到你再也不是像从前那样好的人了,你才会第二次垮掉,彻底垮掉。这种垮掉的感觉很古怪,就像一个小男孩给独自扔在一栋大房子里,此时他明明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却忽然发现,他已经没有一件想干的事了。垮掉就是陷入虚无,就是失掉所有的价值与希望。垮掉并不是否定生活的意义,也不是发现生活无意义还能继续苟活下去,而是知道生活有意义,却只能任凭自己在无意义的事物中沉溺。”
我在想,这么难的2022年,会不会有人就此垮掉。我想,会有的。有时候,我都想垮掉,想从此沉沦下去。因为,很多时候的生活,太让人失望了。失望之余,便是绝望,对自己,对生活,对世界,皆是如此。
可是,有时候,又不甘心。就这样垮掉,又太便宜了生活,便宜了这个世界。于是,又还想抗争,自己和自己抗争。正如曼德尔施塔姆在《我的世纪,我的野兽》中的诗句:一天有一千次/我惊异于我自己,死于现实/又以同样不寻常的方式活了过来。
埃里克·乔根森曾经说过,人有两次生命,第二次生命始于你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的那一刻。是啊,自从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,我便格外珍惜。垮掉,或者说沉沦,那绝对不是我情愿的样子。
露丝·霍根在《失物守护者》中说:“不堪玫瑰刺痛的人,不配拥有它的美。”我很欣赏这句话。
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悲伤,
不要心急!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:
相信吧,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!
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;现在却常是忧郁。
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将会过去;
而那过去了的,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。
还是用普希金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》这首诗自勉吧。用这首诗为即将到来的2023年的自己打打气,似乎也是很合适的。你说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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